深蓝

| 鬼使相关 | 人间绸缪。

作者好赞!

Niyo.:

『这是一篇心疼阴间使者的产物』


出于私心打上了鬼使的tag,但其实体现更多的还是两人惺惺相惜的感情,真正爱意方面的其实没有任何体现x甚至sunny和恩倬挺抢戏的x对此可以接受者可继续往下阅读x


 
--第八集衍生创作


--相关剧情修改有,时间线交叉有


--私设大如山




Character Pairs


金信X王黎


原著


《孤单又灿烂的神-鬼怪》


 


 


《人间绸缪》


                 文/Niyo


 


 


 


00.


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即使面对死亡,也要去到他身边。


 


 


 


01.


阴间使者不会做梦。但是今晚他陷入了梦境,梦里是那个出现在画轴里华服女子,一步一步走在通往天堂的阶梯上,背影淡然,仿佛对人世间没有一丝留恋。醒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流泪了,枕头已经湿了一大半,鼻子塞地难受,呼吸都不顺畅。


 


从床上坐起来时使者还有些迷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睡姿变成了蜷缩,右手臂压得发麻。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使者无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眶,所及之处无疑是一片湿润。


 


灯突然亮了起来,强烈的灯光让使者闭上眼睛偏过头,下意识叫骂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音节。


 


“搞什么,做噩梦了吗。”


 


这个讨厌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属于谁,使者尝试着睁开眼睛,不出所料就看见鬼怪靠着门框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头发毛躁,也是一脸睡眼惺忪模样。


 


使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鬼怪却是毫不顾忌地就走了进来,一手胡乱揉着头发,一手放在嘴上打着哈欠:“你哭得还挺凶啊,能不能忍着点,恩倬最近很多面试,别打扰到她休息。”


 


“我哭得很大声吗?你居然听到了吗?!”使者顿时慌乱起来,猛地从床上站起来,站在鬼怪的面前。


 


“啊,很大声。”鬼怪淡淡回答。


 


使者眨眨眼,张开了嘴仍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看向鬼怪的眼睛,妄图尝试着消去鬼怪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但是他真正认真地和那双眼睛对视上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这双眼睛的模样和画轴上女人的眼睛是这样地相似。


 


画面在脑中闪现,使者感到头一阵阵疼痛起来,忍不住摁住头,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喂喂,你这家伙怎么了?”鬼怪伸手欲扶住使者的身子,却被使者闪身躲过,鬼怪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使者靠在床栏上低头喘气的模样,难得没有了嘲讽的心思。


 


“做什么梦了。”意识到使者不愿意有肢体接触后,鬼怪把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阴间使者也会做梦,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不经意皱起眉,只因发觉对方一向健气的脸此刻显出不健康的白色。


 


使者抬起头再次看向鬼怪,没有意识到对方态度的转变,只是自顾自开了口:“一个女人,在你画上的那个女人。”


 


鬼怪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属于金信的那种肃杀的气场散发了出来,但不等他多问什么,面前的使者就爬上了床,盖上了被子,对他招招手示意他离开。


 


“你还要在我这里呆多久,我允许你进来了吗,回你的房间去。”说完使者把被子往自己脸上一盖,一秒过后又猛然掀开,“走之前记得帮我把灯关了。”继而再次盖上了被子。


 


鬼怪为使者莫名其妙的态度转变感到不解,他不满地叫了对方几声,没得到任何回应之后,只好关上灯合上门,离开了使者的房间。


 


缩在被子里的使者静静地听着鬼怪离开的脚步声,然后缓缓拉下了被子。一片漆黑的房里,他却能清楚地看见天花板水晶灯上吊着的玻璃珠。


 


心脏在隐隐作痛,眼前不断划过鬼怪那双淡然的眼眸,好像有记忆在脑海深处挣扎着,某个名字要呼之欲出。但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忽略了一切躁动,随着空气归于平静。


 


 


 


02.


没有工作的日子里使者会想到Sunny,想到这个如同画轴上般自己第一眼见到就留下眼泪的女人。这种时候他往往会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记录的「是Sunny不是善熙」的字样发呆,却从来不曾把这个号码拨打出去。


 


鬼怪不在家的时候他不喜欢坐在餐桌上吃饭,但是却找不到更好的地方。总是带着一脸欠揍表情的身影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只能对着空气进食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少了点寄托。然后他自顾自地把桌上的餐具抛到空中,盯着浮在空气中转圈的烛台和叉子几分钟,便把一切归回原位。


 


从看见那张画轴,做梦梦见同一个身影的那天起,使者就再也无法睡一个安稳觉,就好像心中总是惦念着什么,让他无法入睡,也让他惧于入睡。


 


这种时候最令人恼火的无非就是还要去处理由于鬼怪的冲动造成的烂摊子。


 


入冬的首尔的夜晚很冷,浸入骨髓的低温,连空气中都仿佛结着透明的霜,口中呼出来的白气模糊着双眼。


 


使者靠着电线杆无力地站着,他很疲倦,身体由于能量不足而僵硬,双手也是愈发地冷,不知和身后一直暴露在寒气中的电线杆相比哪个更甚。


 


柳德华在不远处发号施令,他不怎么听得清楚,但是也大概知道说的是什么,不一会就有很多人在他的面前排成了长队,那些人的眼睛里有由于曾经所见而遗留的恐惧,但覆盖在之上的是好奇,是属于人类这一物种的好奇。


 


和池恩倬吵架最终毁坏了三十几辆车的事情果然也只有那活了快十个世纪的嚣张鬼怪做得出来,使者对此不以为意,却也因为自己因此多了许多非分内的工作而心生怨怒。他叫人们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机械性地重复着对人类下达的命令,偶尔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年轻的女子,他心中一闪而过「看到她我怎么不会流泪呢」这样的念头,然后由于疲累而抛之脑后。


 


回到住所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半,池恩倬应该是睡了,只有鬼怪独自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喝着水。使者与他对视了一秒,然后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却被德华拉着一同在客厅坐了下来。


 


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为了适应人类朝九晚五的生活而一向养成的良好的作息习惯在这几天被强制性打破,连续几天没能睡好觉地情况下进行了这次以人类的话来说的「高负荷性加班」,此时他连鬼怪对他普通地道谢都没力气回应。


 


使者靠在沙发上阖着眼不去理会现实的对话,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偶尔一次清醒过来,就看到鬼怪坐在自己身旁的沙发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想说什么。”使者勉强坐直自己的身子。


 


“你看起来很累啊。”鬼怪答非所问。


 


他低哼一声:“因为要帮某个活了939年的极度缺乏社会性的鬼怪解决他捅出的篓子。”


 


“明明是938年。”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使者相信鬼怪要和他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也许是今天鬼怪和池恩倬吵架到能动手毁了三十辆车的原因,也许是他根本不感兴趣的鬼怪与他的新娘吵架的内容,又或许是在他外出善后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某些事。他想勉强打起精神姑且就听鬼怪和他说上一说,还能让鬼怪欠他一个鬼情,却不知为何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鬼怪的话语也是失真地听不清楚。


 


是什么时候陷入地沉睡使者记不清楚了,只是第二天清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挪到了较长的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不算厚的毛毯。他在朦胧之中清醒过来,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会睡在这个地方,狭小的沙发很不舒服,让他浑身都酸痛。


 


然后他看见了坐在阳台看书的鬼怪,温润的阳光透过半彩绘的玻璃窗打在鬼怪纯白的毛衣上,晕出的色彩显得安静而平和。


 


他没有过多理会鬼怪,走进餐厅后看见了摆在餐桌上的餐盘,里面是一份拌好的蔬菜沙拉。


 


“你是八岁小孩子吗,还能睡到这个时候。”鬼怪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下意识转头就看见鬼怪站在身侧把目光投向前方。


 


不想承认地是他吓了一大跳,表情都扭曲了才遏制住了即将出口的尖叫。他恶狠狠地瞪了鬼怪一眼,随后快步上前拉开椅子在沙拉前方坐了下来,拿起餐具就开始进食。


 


鬼怪笑了一声然后在老地方坐了下来,继续捧着书低头专注地看着。


 


“就这一次,谢谢你的早餐。”使者在某个恰当的间隙开了口,“虽然这是你应该做的。”


 


鬼怪没有抬头看他,右手将书翻了一页,视线从这一页移到了下一页,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使者气结地看着鬼怪,手上握着叉子的力道越来越大,在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他便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沙拉。


 


如果说鬼怪和阴间使者也能有安然和平相处的时候,那也许就是现在了。


 


空气中没有硝烟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阳光的清暖。刀叉的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与书页的翻动融为一体。


 


 


 


03.


鬼怪有一个帅气的名字,这个事实比鬼怪拥有一套别墅拥有一个新娘拥有一张代表了他所有资产的名片更加令使者感到震惊。


 


也许除了震惊,还有一些他不愿意承认的情绪。


 


比如羡慕。


 


「金信」这个名字是池恩倬告诉他的,人类女子在说着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带着莫名的崇拜和痴迷,就好像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很了不起的事物。


 


这是个很有气势的名字,仿佛带着一股历史的沉重感和信仰的解脱感。


 


阴间使者无法得知自己的前世,却能够通过碰触不断看见他人的前世,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属于别人的过去填满了自己的记忆,唯独无从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鬼怪告诉他只有前世犯下十恶不赦大罪的人才会在今生转世为阴间使者,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和曾经的记忆对于阴间使者而言是件好事。那些肮脏的,不堪的,罪恶的过去,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侵蚀了现在的自我,最终只能是痛苦不断累积,永坠于地狱。


 


对于名字莫名的执著不完全是突如其来,不是为了急于看到Sunny的笑容,也不是为了想要像个人类一样存在这个世上,更像是想要补全什么,补全自己总觉得缺失的那部分。


 


鬼怪曾对他说:“前世有什么重要的,你前世是什么做过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重要。”


 


鬼怪从来不是这样一个会顾及他人心情的性格。


 


“因为就算你做过什么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讨厌你。”


 


然后使者笑出了声,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该笑。


 


名字是一切执念的来源,名字也是消逝的终点,轮回的起源。


 


Sunny真正的名字很好听,「金善」,如她自己所说,纯洁地就像是承载着什么故事一般。使者想到了画轴上的那个女人,看上去也是那么纯洁,看上去就像是有一个绵长的故事,看上去是如此地适合「金善」这个美丽的名字。


 


他从德华那里听说了鬼怪放孔明灯之事,两个名字,两个想念的人。不知为何使者有种冲动,他隐约觉得鬼怪可能会知道些什么,又或者自己能够找到些什么。于是他走进鬼怪的书房,朴素却又高贵的装潢,书桌上放着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烛灯,桌面上的宣纸在烛光摇曳之下模糊闪动。


 


他在书桌前站定,画轴在书桌的一角,但是他已经没有兴致去看了。空气中弥漫着极淡的墨香,和宣纸味与烛油味混杂在一起,似乎肮脏不堪。


 


使者抬手,拿过放在空白宣纸旁明显有书写痕迹的一沓宣纸,透过表层第一张的空白,能明显看到第二张有着工整的文字。他闭上眼,不出几秒又睁开,然后把手放在第一张纸上,慢慢地将其移开。


 


文字印入眼中的那一刻,他感到心脏传来了不可形容的疼痛,那份疼痛突如其来,让他的呼喊都卡在了喉咙深处。


 


他痛苦地弓起身子,用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宣纸散落了一地,纸上那用毛笔写出两个大字就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似的执拗而醒目地存在于此。


 


——王黎


 


真实又虚幻的一个名字。


 


随后呼吸似乎被封住了,他感到了窒息的眩晕,心脏处传来的尖锐的疼痛却又一次次唤回他的神志。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地栽倒在地上,椅子同样被撞倒,那一刻他终于能呼喊出声,由疼痛激发出的嘶吼从声带深处发出,带着一种不甘般的绝望。他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份痛处了,就好像是有人把剑插入了他的胸膛,刺破了他的心脏,然后利刃在血肉之中翻搅,切割着神经,磨灭着意志。


 


就像是鬼怪曾经历的那样。


 


“……死神!”


 


恍惚间传来了谁的声音,叫着生疏的称呼,语气急促而慌乱。


 


身体被扶起来了,鲜血的铁腥味在喉头充斥,他已经无法做到推开对方,只能继续痛苦地叫喊着,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


 


“喂!你怎么了!清醒一点啊!”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是属于鬼怪的声音。


 


“是……什么……”他用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扯住了鬼怪的衣襟,把鬼怪拉进自己,勉强睁开眼睛后,他又看到了那双深色的眼睛,“到底是什么——”


 


“——我的,名字。”


 


使者彻底失去了意识,而鬼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原来阴间使者也会感受到这样的痛苦。


 


鬼怪移开视线,写着「王黎」的那张纸映入眼帘,他把纸捡起来,然后看向使者,没有意识的状态下,使者的脸色苍白地可怕,体温也是冰凉地难以置信。


 


胸前的剑开始隐隐作痛,伤口处传来的细密的噬咬感刺激着鬼怪的神经。心里翻涌起异样的感觉,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开始成型,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使者仍旧无意识地倒在他的面前,他只要挥一挥手中的利剑,就能给对方带来无尽的痛苦。


 


最后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仅仅是像个朋友一般,抱起使者把他送回了房间,替他盖上被子,再安然地选择离开。


 


 


 


04.


鬼怪的故事就像是神话传说一般在非人类的世界中广为流传。


 


使者第一眼与其相见时就认出了鬼怪,隔着一堵布满了灰尘的老旧的石墙,石墙缝隙中顽强生长的一株青苗微微遮挡了他的视线。


 


也许是因为对方在仅仅第一次见面时就说出了「一顶俗不可耐的帽子」这样不礼貌的话,又或许是因为阴间使者与鬼怪之间如同孽缘般本就性相不和的关系,使者对这个自诩活了九百多年的鬼怪向来没有好感,无关乎对方究竟做过什么在做些什么。


 


微妙的友谊是在合居了一段时间后产生的,晚饭期间用餐具进行着莫名的斗气也好,不情愿地陪同前往解救遭遇危险的新娘也罢,在他把池恩倬属于其他遗落者的文献修改之后,他就知道在和鬼怪的斗争之中算是他输了。


 


阴间使者只要触碰到他人就能看到属于那人的记忆,对于鬼怪而言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即使没有任何接触,属于鬼怪的历史也会好端端的在那,改也改不了。使者知道那个故事,那个关于鬼怪新娘和鬼怪胸口的剑的故事。直到现在他都在期待着鬼怪能够归于虚无,无关乎他的房产证,也无关乎会因此减少的工作量,就只是出于一种无法言说的使命感。阴间使者掌控着这个世间的生与死,而这个世界存在着的不只是人类。


 


只是使者不知道,能跨越强大的执念的东西,往往是那些真挚而温暖的情感。


 


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夜晚,眼前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一片很是压抑。使者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无神地看着身上盖着的被子,他不过是看着而已,还不清醒的思维让他意识不到现在是什么状况,记忆处于一个断片的状态,就连接下来该做什么都没有意识。


 


这个时候光又一次突兀地亮起,就像是他曾经从睡梦中惊醒的那次一样。但是使者没有回避这刺目的光亮,灯亮起来的一瞬间他抬起头,他看见了笔直站在房门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鬼怪。他再一次和那双深色的眼睛对视,却看不出任何情感,平淡地古怪。


 


鬼怪没有说话,就只是站在那,脸上面无表情,带着一股清肃。


 


使者感到不解,在他的印象中,他和鬼怪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值得对方大半夜前来关心自己的睡眠状况。


 


“怎么了,是其他遗落者出事了吗。”于是他开口这样问到。


 


鬼怪还是没有说话,依然站在门前看着他,视线不改变也不动摇。使者挪下床站到地板上,时间告诉他现在是凌晨一点,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一点倦意。


 


他随手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不忘顺上自己的帽子,然后从门口走出,与鬼怪擦身而过。但在他已经经过了鬼怪之后,却发现鬼怪仍然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使者回头望去,就在那一瞬间鬼怪背对着他向他伸出了手,动作很快,目标很明确。使者瞳孔一颤,反应过来时下意识连连后退几步,离开了鬼怪的触碰范围。鬼怪的手停在了半空,他也握着自己的手,有些警惕地看向依然背对着他的鬼怪。


 


“你这家伙今晚好奇怪啊,又是跑来我房间又是不说话的,不知道不要乱碰阴间使者吗。”使者有些气愤地开口,语气带着责怪。


 


“有关系吗。”鬼怪这个时候开了口,然后转过身和使者继续对视着,“我的前世是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使者眨了眨眼,鬼怪的语气很奇怪,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让身为阴间使者的他竟然觉得周身凉意极深。


 


“不如说——”鬼怪开始朝着使者迈出一步,“我想让你看看我真正的过去。”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的气场,“看看那段你不知道的过去。”


 


鬼怪的表情严肃依旧,不带一点笑意或玩笑,那种紧盯不放的视线让使者感到了压抑,这种场景就好像鬼怪变回了那个驰骋战场的金信将军,而自己是他眼中的敌人。


 


“这不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吗。”


 


话语落下的一瞬使者想起了有关那个书房的记忆,古旧的烛灯,上好的宣纸,还有宣纸上那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王黎


 


心脏一瞬间又传来了尖锐的疼痛,痛呼无法控制地从嘴边泄出,使者弯下腰,帽子掉落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胸口。


 


有些莫名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属于Sunny的笑容,和画轴上女子安静的容颜,交替地刺激着他的心神。


 


他勉强抬起头,鬼怪站在他面前,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场,和不可一世的表情。


 


在他能够阻止之前,鬼怪已经把双手放在了他的脖颈上,迫使他更加抬起头,能够清楚地看到鬼怪似乎是带着杀意的眼睛。


 


他无法逃避。


 


“仔细看看这段,同样也属于你的记忆吧。”


 


因为那些鲜活的画面,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05.


阴间使者是由于生前犯了极大的罪孽,才会在轮回之中被赋予这要永远目睹死亡的身份,他们无法得知自己生前的罪恶,也无法留下任何能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东西。


 


那些被他们送入天堂的人,也会忘却他们的存在。


 


真正记得他们存在的,也许只有那些未喝下那碗茶而保留记忆永坠地狱受苦的罪人。


 


这就是属于阴间使者的悲哀。


 


感受记忆一点一点灌入脑海其实是一件很新奇的事,前提是这些记忆并不是这么地不堪入目。


 


属于鬼怪938年之间的记忆用如同光速的速度在脑海中穿梭,画面出现又消失,不断变换的场景让使者感到眼晕想吐,但是有一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虽没用上什么力气,却是支撑着他让他无法回避。


 


然后属于鬼怪的记忆停在了一切的开端,幼王的登基,高丽的辉煌,被赠与的宝剑,以及带着这把剑出征又凯旋的将军。


 


再然后便是惨无人道的杀戮,尖叫和哭喊充斥着耳朵,一向欢乐的诸多面孔全数变成了惊恐与悲愤,鲜活的身躯再也不会动,最终充斥在眼前的只有令人作呕的血红色。


 


那个女子,那个画轴上的女子,那个让他第一眼就流泪的女子,穿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华服,在血泊之中带着怨恨闭上了眼睛。


 


使者留下了眼泪。


 


冰冷的,接近零度的的温度,冻伤了鬼怪的双手。


 


鬼怪放开了使者后退一步,使者无法支撑自己的身子跌坐在地,他睁大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眼泪无法停止地从眼眶溢出。


 


空间变冷了,落在地上的眼泪结成了冰,整个屋子温度骤降,缓缓地弥漫起霜般的雾气。


 


这是鬼怪千年的愤怒。


 


这是王黎千年的罪孽。


 


无可饶恕的事情在世间并不多,但是阴间使者突然意识到了,这也许就是他和鬼怪之间永世不可磨灭的孽障。


 


池恩倬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使者逃出了这个家。在这个初冬的时节,只穿了一件单衣和一件薄薄的外套,那顶俗不可耐的帽子被遗落在了客厅。鬼怪消除了屋内的寒气,替恩倬贴心地披上了一条毯子,然后看向家门口的方向。使者的身影已经完全不见了,他向来一尘不染的皮鞋还好端端的摆在门口的鞋架上,但是屋中却不再有皮鞋主人的痕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使者都没有回到过鬼怪的家,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恩倬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晚把她从床上冻醒的温度和鬼怪在那之后的态度让她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有德华每天来家里都要说一句「今天末间叔叔又去哪了」。


 


偶尔走在街上,鬼怪会看见其他的阴间使者,有素不相识的,也有曾在王黎身边见过的。但无论是谁哪里,都没有那个曾赖在他家里的那个使者的身影。


 


鬼怪知道使者是不可能隐藏起来的,因为使者的帽子还在家里好好地放着,但是他却找不到使者,各个地方他都找过了,却依旧找不到使者,这个事实比曾经找不到池恩倬更加令他挫败。


 


某一天池恩倬突然对他说她可能有使者的消息了,因为她的美女店长忘记了一个一直迷恋着的男人的事,她说现在想来阴间使者大叔应该就是她的店长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来结束这段感情。


 


鬼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使者曾经说过的第一次见面就流泪的女人,使者为其思考自己名字却又不敢打电话的女人,使者抹去了所有相关记忆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来到那家店,女老板坐在落地窗前第一张桌子上吃着萝卜玩着手机,表情无聊又悠闲。她很漂亮,有画过细致的妆,像是那种为了等待谁而化的妆。她穿着白色的上衣,浅棕的头发自然地垂落在衣襟上色彩分明。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唯一被鬼怪看在眼里的,只有她右手食指上,那枚翠绿的翡翠樱花指环。


 


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为了不让千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只是为了能够偿还哪怕一点千年前欠下的债。


 


凌晨十二点,鬼怪叫醒了德华,命令他动用所有的资源,找到那个自大的、嚣张的、愚蠢的、至今为止还不知道在韩国什么地方游荡的阴间使者。


 


首尔下起了今年真正的第一场初雪,无关乎鬼怪的心情,就只是上天的旨意,就只是神明的旨意。


 


 


 


06.


首尔可以很冷,可以比他的体温冷,可以比他手上的寒冰冷,也可以比无尽地狱冷。


 


使者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把衣服裹得紧紧的,却并不能抵御这骤降的温度。他想换个地方,某个商店,某家餐馆,就算是他昨晚过夜的那间废弃仓库都好,他想远离这下个不停的雪,远离这吹得他脸颊发痛的风。


 


但是他不能再多走一步了,赤裸的双脚被冻地没有了知觉,唯有那份痛觉深入骨髓深入神经,刺激着他折磨着他。


 


明明是阴间使者,却拥有着与人类无异的身躯,会疲倦,会受伤。


 


他觉得讽刺,却不置可否。


 


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呢。使者不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人类的生与死,本就一切都与他无关,就算对人类社会什么都不了解又怎么样呢,几百年来他照样是这么活过来的。


 


从鬼怪的家里离开已经不记得是第几天了,走的时候很狼狈,没有穿足够厚的衣服,没有穿鞋,身上甚至就只有口袋里曾经买菜剩下的一些零钱。但是他很义无反顾地一直在往远离那个家的方向奔跑,逃避着他愧对的人,逃避着他不堪的前世。


 


所有的记忆清晰地存在脑海中,他每天选择回忆一点点,然后渐渐地填满了心中最空虚的那一部分。


 


他曾是盛世的王,他曾拥有一个美丽的王妃,他曾经的名字叫王黎。


 


他也曾经,亲手结束了用一生来保卫自己的将军的性命。


 


他是金信千年的愤怒。


 


然后使者意识到了Sunny是谁,他慢慢走回他逃离的地方,他走进那家店,Sunny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拿起自己过于小的外套强行往他身上套,然后把用热水打湿的毛巾裹在他的双脚上,再端来一盘热乎乎的炸鸡,坐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他不拒绝,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些属于Sunny前世的记忆,那些属于金善的记忆,然后在死亡时的画面到来之前看向Sunny的眼睛,缓缓说着「把我忘了吧」。


 


韩国很大很大,但是他不知道该去哪。


 


不想工作,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不想回家。


 


他仍然坐在那张公园的长椅上,把脚蜷缩起来,环抱住自己。地上有浅浅的积雪,纯白晶莹,他想等到清晨,会有太阳出来,把这积雪全部融化,再暖和一下自己的脚,那个时候他就不会再感到疼痛,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到另一个地方。


 


皮肤带着莫名的热度,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首尔可以很冷,可以比他的心更冷。


 


如果突然变暖和了,那一定是美梦到来了。


 


“……你啊,真是个笨蛋啊。”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后周身变得暖和了,脚上僵冷的疼痛也消失了。使者迷迷糊糊睁开眼,鬼怪的脸过于靠近地出现在面前,像是一个真实又虚幻的梦。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唤出了口:


 


“金信将军……”


 


——你的名字,是叫金信来着吗


 


——你的名字,真的很帅


 


“王上。”


 


然后他听见了这样的回答,就像是千年前那样,满带着早应不属于自己的敬意,与忠诚。


 


 


 


07.


阴间使者不会做梦。但是今晚他陷入了梦境,梦里他仍是王,他的将军找到了孤身在外的他,然后给予了他承诺,把他带回了属于自己的城。


 


然后他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吵醒,就像是争吵一般,内容毫无营养,他也听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头被这些嘈杂扰地发痛,忍不住挣扎地睁开了眼睛。


 


“啊啊,醒了!末间叔叔醒了!”使者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还能听出这是德华的声音。


 


“大叔,你还冷吗,要不要加一床被子?”接下来这是其他遗落者的声音,说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视线彻底清晰之后,使者看见了德华和池恩倬放大的脸,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使者却不知道他们为何而笑。


 


“末间叔叔你没事了吧?我这就把叔叔叫进来,你好好骂骂他,我绝对站在你这一边。”


 


“对对,即使是大叔也太过分了,刚刚还在这的,看见大叔你醒了就跑出去了,肯定是心虚了。”


 


使者眨了眨眼睛,意识彻底恢复了清明。他下意识想要跑,“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二话不说就跳下床往房门外冲去,不顾身后德华和恩倬的叫喊。


 


“喔噢——!”


 


门被猛地打开的一瞬间门外有人大喊了一声,就像是被狠狠吓到了一般,还带着些许颤音。使者下意识往声源处看去,就看见鬼怪一副被吓到的后怕样子站在门的背后,表情甚是生动。


 


使者突然愣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跑。


 


德华和恩倬在路过鬼怪时对鬼怪做了个鬼脸,鬼怪一脸不悦地对他们挥挥手,两人就自觉去到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使者突然没有了跑的想法,却有些迷茫地看着鬼怪,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鬼怪穿着最普通的家居服,自己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了便于入睡的衣服,这个氛围太平和了,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之前。


 


但是鬼怪的那张脸和记忆中金信将军的面容重合,提醒着使者他有愧于鬼怪的事实。


 


鬼怪突然拉住了使者的手腕,转身就往客厅的沙发走去,边走嘴里边念叨着:“居然还离家出走,你在人间还真是学会不少东西了。”


 


使者没有挣脱鬼怪的拉扯,他已经看完了属于鬼怪全部的记忆,此刻只不过是最普通的肌肤接触。这种感觉很新奇,鬼怪掌心与普通人一样温度覆盖了他低于常人的体温,让他觉得很是舒服。


 


鬼怪把他安放在沙发上,他在沙发上端坐好,看向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撑着下颔表情纠结的鬼怪。


 


虽然不知道鬼怪到底要干什么,使者却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他低下头开口:“为什么带我回来啊,我不是你千年的愤怒吗。”


 


鬼怪有一种要被气死的感觉,他忍住自己的情绪,却无意识抖起腿来:“你这家伙原来还挺有自觉的啊。我千年的愤怒就这样不穿衣服不穿鞋子在首尔的大街上乱晃,晚上还睡在公园的椅子上的这种事情,你觉得我能接受吗!”


 


使者眨了眨眼,然后把视线瞥向一边:“喔……是你的话估计不能接受。”


 


“你知道就好啊!”


 


鬼怪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使者在心里这么想。


 


“但是啊,德华说过的吧,你千年的愤怒一旦出现,你不会让那家伙好过的。”


 


“所以你就害怕地逃了吗。”


 


“我才没逃!”这话说出来使者自己都觉得没有可信度。


 


鬼怪忽地叹了一口气,惹得使者抬头看向他。


 


鬼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表情纠结地就像是在做着什么了不起的抗争。使者就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然后鬼怪猛地放下手,视线盯向使者,脸上的纠结却是没有消失。


 


“我今晚喝了两瓶酒。”鬼怪开口。


 


“……”使者不知道该接什么。


 


“所以不论我做了什么,估计明天一早就会忘记。”鬼怪突然站了起来,“所以你啊,把这一切给我好好记住了。”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凭空响起了剑与剑鞘摩擦时的声音,鬼怪就这样在使者的面前跪了下来,那把宝剑缓慢地出现在鬼怪的手里,就好像是以空气为鞘,缓缓拔出的剑。


 


使者被鬼怪的这一举动吓到,他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跳上了沙发,把自己缩在沙发的最边缘。


 


无视了使者的反应,鬼怪用双手把剑捧起,举在使者的面前,然后又慢慢地放在地上,恭敬地对着使者的方向一叩首。


 


“这是,陛下您赐给我的剑。”


 


使者一愣,鬼怪的话与动作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错觉,这个场景太过有冲击力,让他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不知道鬼怪还能用这样正经的声音说话,听起来如此严肃,如此正直。然后他坐直了身子,慢慢挪到鬼怪的面前。


 


“您给我这把剑,是为了让我保护好这个国家。”


 


在鬼怪的眼中,使者看到了属于金信的骄傲、愤懑,与不甘。


 


“您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我却把这次机会,变成了让我整个家族通向地狱的道路。”


 


“但是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


 


金信是一个骄傲的人,这种骄傲不是自满,而是自信,而是执着。他拥有着无可撼动的信仰,为了这个信仰,他甘愿牺牲属于自己的一切。


 


只愿不被信仰所辜负。


 


使者——也许此刻称之为王黎更加合适——好像突然就明白金信到底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他站了起来,记忆中有画面与现实重合,他微屈身子,向金信伸出双手——


 


“——我不会后悔。”


 


“我仍旧愿意,成为陛下的将军,永远保护您的国家。”


 


——扶起了这个一直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军


 


然后眼泪流了下来。


 


冷得刺骨的温度。


 


那是迟到千年的歉意,和坚守千年的执著。


 


 


00.


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即使面对死亡,也要去到他身边。


 


那一定是我的王。


 


 


 


 


 


Fin.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伪后记」


这是我第一篇近三次元的同人创作,感觉写法都变得有些单调了,请不要嫌弃qwq


看完第八集突然特别心疼阴间使者,想着如果鬼怪知道了使者的真实身份会怎么做,使者自己又会怎么做,然后便有了这篇文。


对于活在现在社会的使者,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却要背负前世天大的罪孽,和所谓鬼怪的千年的愤怒。然而现世的使者却有着如此单纯的个性,甚至可以说是善良,他对人真诚友好,对事正直严谨却不乏变通,唯一会产生矛盾的也就只有鬼怪了。


对于这样一个因拒绝与他人触碰而凡事都小心翼翼的阴间使者来说,他为何要承受本不属于他的罪孽。


其实鬼怪与使者的矛盾应该是这部剧的一个高潮,但是我相信鬼怪大叔一定不会这么不讲情面的x一定会很好地处理好一切的x


果然还是最喜欢看鬼使的互怼日常x一家四口好好地生活下去不好吗x


总之x谢谢阅读到这里的你们x欢迎文章点评和剧情讨论哦ww


这里圈w同人写手一名w请多指教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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